21深度丨公募降费：重塑行业生态回归长期理性
业内热议许久的公募基金“降费”终于尘埃落定。
7月8日，易方达基金、广发基金、华夏基金等权益基金“大厂”陆续发布了有关调低部分基金管理费率及托管费率的公告，自7月10日起生效。调整后，这些公司旗下存量主动权益基金的管理费率为1.2%，托管费率为0.2%。
银河证券基金研究中心总经理、基金评价业务负责人胡立峰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这是与时俱进、顺意投资者与社会呼声、推进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
他谈到，改革之前的费率标准是1998年时确定的。20年前存款基本利率较高，加上基金规模普遍较小，这样的安排在当时算是比较正常。但当前我国存款基本利率进入2%的时代，基金行业总管理规模达到27万多亿，管理规模过千亿的基金公司数量越来越多，已经具备规模效应。同时，从基金评价角度看，我们通过对1998—2023年历史数据的统计分析来看，基金费用也有下降的空间。
头部基金公司率先下调费率只是本轮公募基金费率改革的一个开端。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从监管部门了解到，此次公募基金费率改革主要围绕推出更多浮动费率产品；降低主动权益类基金费率水平、规范公募基金销售环节收费等六个方面展开。监管层面还推出了四大配套措施。
据悉，未来，主动权益类基金的管理费率、托管费率将统一降至不超过1.2%、0.2%，公募基金证券交易佣金费率将有所下降，销售环节收费将逐步规范。
另一方面，配套公募基金行业费率改革，证监会正在研究制定《资本市场投资端改革行动方案》，作为建设中国特色现代资本市场的政策框架之一。
7月8日上午，首批3只与规模挂钩的浮动管理费率产品、8只与业绩挂钩的浮动管理费率产品的申请材料已获接收。
改革坚持问题导向
近年来，伴随公募基金行业迈入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着力提高投资者获得感”成为基金行业深化改革的着力点之一。在此背景下，公募基金降费已然是大势所趋。
证监会有关部门负责人今日透露，在今年主题教育期间，围绕投资者关心、关切的问题，证监会深入开展调查研究，广泛听取市场意见，根据行业发展实际和投资者需求，制定了公募基金行业费率改革工作方案，将监管引导推动与行业主动作为相结合，指导公募基金行业稳妥有序开展费率机制改革，支持公募基金管理人及其他行业机构合理调降基金费率。
监管宣布改革方案之后，头部基金公司几乎同步发布了调低管理费率、托管费率的公告。
截至今日记者发稿前，易方达基金、广发基金、华夏基金等权益保有规模较大的基金公司已发布了相关公告。从公告内容来看，各大基金公司主要是下调了主动权益类基金的管理费率和托管费率，并对基金合同有关条款进行修订，新的费率标准自2023年7月10日起实行。
并且，7月7日，一批采取新管理费率和托管费率的权益类基金，如大成锐见未来混合型证券投资基金等5只产品已完成注册。
在我国，公募基金费用主要包括两部分:一是基金运营费用，主要包括管理费、托管费、交易佣金等，从基金资产中计提。二是销售环节费用，主要包括认申购费、销售服务费、赎回费，在投资者申购、赎回基金时，由销售机构收取。
此前，主动权益类基金的平均管理费率为1.6%，剔除尾随佣金影响后的管理费率为1.1%。对比主要以投顾模式驱动销售的美国、英国，就主动股票型基金而言，这两个国家的投资者实际承担的综合费率为1.3%—1.9%。
“国内的基金公司会从管理费中提取一定比例尾随佣金支付销售机构，作为销售机构招揽、服务投资者的对价，由此造成名义上管理费率‘虚高’。”一位业内人士指出。
值得一提的是，官方数据显示，近十年来，我国公募基金行业费率整体呈现持续下降态势，平均管理费率由2013年的0.93%降至2022年的0.56%。
但不同类型基金费率差异较大，权益类基金高于债券型基金，主动权益类基金高于被动权益类基金。其中，债券型基金和被动权益类基金各项费率均显著下降，债券型基金管理费率、托管费率、销售服务费率分别下降43%、50%、38%，被动权益类基金相关费率分别下降53%、50%、33%。
基于此，本轮公募基金费率改革主要聚焦于主动权益类基金。
对此，胡立峰谈到，从基民获得感角度看，主动权益基金波动较大，往往存在“三年不开张，开张一年管三年”的现象，行情好的年度由于收益较高对费用可能不敏感，但是持续多年波动，基民收益不理想甚至为负，但费用是刚性支出，基民的感受与体验就不理想。所以此次费率改革从主动权益基金率先入手，也是坚持问题导向的结果。
费率披露机制、统一直销平台“在路上”
事实上，调低主动权益基金费率只是本轮费率改革的一个环节。
在各大基金公司发布正式公告之前，证监会已对公募基金费率改革工作作出了具体安排。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从监管处获悉，此次基金费率改革的主要内容包括6个方面:坚持以固定费率产品为主；推出更多浮动费率产品；降低主动权益类基金费率水平；降低公募基金证券交易佣金费率；规范公募基金销售环节收费；完善公募基金行业费率披露机制。
其中，关于完善费率披露机制的改革措施包括:修订基金产品资料概要，以更醒目、简明、通俗形式披露基金产品综合费用；修订基金年度报告模板，分别列示基金公司管理费净收入与尾随佣金支出；强化基金公司证券交易佣金年度汇总支出情况披露要求等。上述改革措施涉及修改相关法规，预计将于2023年底前完成。
具体到主动权益类基金费率，按照监管最新要求，新注册产品管理费率、托管费率分别不超过1.2%、0.2%；其余存量产品管理费率、托管费率将争取于2023年底前分别降至1.2%、0.2%以下。
值得一提的是，改革后，主动权益类基金实际费率将低于全球可比市场水平。
业内人士解释，主动权益类基金管理费率由1.6%降至1.2%，剔除尾随佣金后的实际管理费率将由1.1%降至0.8%。部分国际同类市场普遍在管理费基础上额外收取0.6%—1.2%的投顾费，我国主动权益类基金改革后实际费率将低于他们的水平。
其中，关于降低基金公司运营成本的举措包括:进一步优化公募基金交易结算模式，推进基金后台运营服务外包试点转常规；搭建公募基金行业统一直销业务平台等。
“对于此次费率改革，我个人最关注的是调整的比较稳慎，体现了差异化特征，具体有以下特点:从费用科目上，先选择管理费率与托管费率，涉及销售机构与交易机构的费率还未启动。从基金类型上，先选择主动权益基金类，而不是各个类型基金全部铺开。从调整幅度看，管理费率从1.5%降低到1.2%，托管费率从0.25%降低到0.2%，管理费率降低相对多一点，托管费率相对少一点。”胡立峰分析。
中小基金公司如何应对？
后续，对于基金公司而言，做好费率改革的关键是根据自身定位做好差异化应对。
胡立峰指出，行业分化现象是必然的，中小公司可以采取降低经营成本集约化经营方式来迎接挑战，也可以采取差异化、特色化经营发展思路来应对挑战。当前不少中小基金公司对标中大型基金公司的全面铺开经营思路，但实际上存在很大挑战。
另一方面，他谈到，降低费率需要与基金公司、托管机构、销售机构、证券公司的运营成本与合理收益进行统筹考虑精心安排，以推动行业保障与服务能力的可持续稳定发展。
并且，胡立峰认为公募行业高质量发展，也需要基金评价机构发挥引领作用，提供基金费用利润率指标，为基民提供更多的关键信息与重要数据，更好地服务基民。以中国银河证券基金研究中心为例，在基金评价上单列基金费用率评价，比较各类型基金、各家基金公司的费用水平，即将推出基金费用利润率等指标，考察单位费用创造利润情况。
在费率改革后，中小管理规模基金公司面临较大压力，在基金评价、基金评奖的指标设计与奖项设计上多鼓励中小基金公司的集约化经营、特色化经营。
与此同时，本轮基金费率改革也对基金公司的综合服务水平提出了更高要求。
广发基金表示，未来，广发基金将进一步坚持以投资者利益为核心，健全专业化投研团队，立足深度研究和价值发现，多举措提升资产管理能力，力求为投资者创造稳定、可持续的长期回报；同时，积极践行“逆向销售”，通过发展基金投顾、开展投资者教育、做好投资者服务和持续陪伴等，着力提升投资者盈利体验。广发基金将以自身的高质量发展，助力行业全面提高服务资本市场改革发展、服务居民财富管理需求、服务实体经济与国家战略的能力。
“未来，嘉实将进一步加强各项能力建设，持续提升投研水平，做好投资者服务与投资者陪伴，为居民财富保值增值、助力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贡献更多力量。”嘉实基金总经理经雷谈到。
改革有助于行业回归长期理性
关于实施公募基金费率改革的原因，证监会谈到，主要有四个方面:第一，坚守普惠初心，积极让利于投资者，推动公募基金行业在提升财富管理效应等方面发挥更大功能效用，让现代化建设成果更多惠及投资者。
第二，在当前市场走势相对低迷、投资者体验不佳的时期，通过公募基金费率改革，特别是降低主动权益类基金费率，彰显公募基金行业自我革命的决心，有利于助力权益类基金发展，推动行业实现“总量提升、结构优化”。
第三，降低养老金、银行理财、保险资金等中长期资金的投资成本，吸引各类中长期资金通过公募基金加大权益类资产配置，为全面实行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提供稳定的流动性，推动注册制改革走深走实，促进资本市场平稳健康发展。
第四，2019年以来，公募基金管理规模由13万亿元增至27万亿元，基金管理人总体有较好的盈利基础，行业已经具备完善收费机制的条件，客观上需要体现行业发展的普惠性，更好体现客户至上的原则，更多惠及投资者，丰富投资者选择，促进行业长远健康发展。
业内普遍认为，本次公募基金费率改革意义重大。
在胡立峰看来，第一，费率改革意在降低基民负担，让利基民，有望让基民获得更大收益，进一步提升公募基金对老百姓的吸引力。第二，有助于公募行业去除浮躁预期，回归长期理性。第三，有助于行业降低交易频率，有利于长期投资价值投资。
易方达基金表示，此次费率改革是行业发展的必然结果，有利于推进公募基金行业高质量发展。优化公募基金费率模式，稳步降低行业综合费率水平，有利于提升投资者获得感，促进权益类基金的进一步发展，并促使行业健康发展与投资者利益更加协调一致。
广发基金表示，此次公募基金费率改革，一是体现了行业作为普惠金融代表的初心本源，有利于推动行业在服务居民财富管理需求等方面发挥更大功能效用；二是主动让利投资者，有利于降低投资者投资成本，提高投资者获得感；三是有利于吸引养老金、银行理财、保险资金等中长期资金通过公募基金加大权益类资产配置，促进资本市场平稳健康发展。
随着各项改革措施渐次落地，公募基金收费模式不断优化，投资者投资成本将显著降低，投资者获得感有望大幅提升，公募基金行业高质量发展的内生动力将不断增强。
在经雷看来，对于公募基金来说，在费率改革的积极影响促进下，坚持以投资者利益为核心、投研核心能力扎实、合规风控水平突出的优质机构将更具竞争优势，有助于行业机构队伍质量不断提升，为公募基金行业更好发挥功能效用奠定基础。
此外，经雷认为，本次费率改革有利于助力权益类基金发展，推动行业实现“总量提升、结构优化”水平；并吸引各类中长期资金通过公募基金加大权益类资产配置，为公募基金行业更好服务国家重大战略和居民财富管理需求、提升资本市场平稳健康发展提供充足资金和良好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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